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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就是父皇不可琢磨之处。
你不知道他会基于何种判断,行何种举措。
可在表面上,他给足了面子。
符寿安快步迎上去,跪倒在母亲面前,抱着她的腿。那双腿曾经表演过最迅捷的胡旋舞,可当年的修长与健壮早已不见,只留下枯萎的、手臂粗细的残肢。
安延那瘦削的手轻抚着女儿的脸,符寿安的泪水已沾湿母亲的衣襟。
“哟哟哟——”符庆泰不知何时走来,站在母女俩身后,“这不是十二妹么?”
他虽然模样生得俊,却总爱斜着眼看人,露出大片的眼白来。
符寿安厌恶他,不过新元在即,宗庙之下,太子毕竟是储君,也是兄长,她不得不将脸端正了,向他行臣妹之礼。
可当她抬起头来,符庆泰立即向后退了几步,怕那双明眸捕捉到什么。
“你我有十来年没见了吧?”符庆泰只要愿意,随时可以面带春风。
“臣妹在寿安观中,日日都在惦记着父皇、母妃和兄长。”符寿安场面话滴水不漏。
“既然都惦记着,为何要乱认母亲呢?”寒光从他面上一闪而过,语气却依然和蔼,“你的母妃,不是在那边坐着?”
他向后一指,皇帝座下最近的位子上,盛贵妃正在和宁安公主讲话。
“辞旧迎新,天地可以改岁,人也可以。”符庆泰意味深长地告诫妹妹,“只有改了来处,才好改了去处。”
“皇兄所言甚是。”符寿安似乎颇为恭顺,“只是臣妹记性不大好,皇兄当下位列东宫,权倾朝野,也是靠‘改了来处’换得的?”
“哈哈,秉性不改——”见符寿安话中带刺,符庆泰竟毫不动怒,“小时候我就常说,这十二妹妹倔的很,要她朝东,从来都是朝西。”
他将双手举到空中,重重拍了几下:“你许久没来这慈孝殿了,就让我带着,一同禳灾祈福,除残去秽吧!”
七八名壮年太监应声而至,抬上来一样巨物,上面以红绸盖着。
符庆泰一把将罩布掀开,巨物露出了真容,原是一个锈迹斑斑、穹庐一般的铁笼子,里面还拴着一大一小两只乌鸦,鸟喙上缠着布条。
符寿安深知,此物必是为了折辱自己,但她并不清楚太子背后的隐喻。盛贵妃母女、诸多嫔妃都朝这里望着,仿佛在欣赏除夕夜上演的争斗大戏。
母女二人十指相扣,安延那的手开始颤抖,枯柴般的指尖陷进了符寿安的手背。
“本朝继天定鼎,功德盛隆,抚驭兆民,仁周四海,已近八十年了。”
符庆锡环顾全场,先念了几句文绉绉的祭文,将皇家吹捧一番,紧接着便话锋一转:
“奈何清白垂世之皇家,竟遭腥膻沾染,致使禁城之内,妖氛频发,先酿许废人之祸,再有史家横行京师。这都是因为——宫里有人不干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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