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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明是第一次正面接触,可楚识琛清楚每一位董事的名字,了解喜好,甚至知晓谁家刚生了孩子。
楚识琛端坐桌边谈笑风生,典故信手拈来,措辞不俗。问候客套,每一句拿捏有度,态度不卑。数次话锋暗转,始终把控着话题,思路不乱。
项明章本来只是“听”,逐渐侧过脸,视线中楚识琛言笑晏晏,游刃有余,唯一的不足之处是顾不上吃东西。
盘中一小片莹白汁水,陈皮荔枝冻转来,楚识琛拿起筷子,这时旁人问话,他对答之间恰好错过。
项明章用力按在胃部的手掌移开,袭来一阵疼痛,他伸手把水晶盘转了回来。
楚识琛没有察觉,夹走一颗咬了一口,身旁,项明章的嗓音沉沉的,问:“你喜欢吃荔枝?”
楚识琛扭头,这是他们进入包厢后的唯一对话,他“嗯”了一声。
一场陈皮宴宾主尽兴,结束后项明章送一众董事离开,等人差不多走尽了,他站在酒店门口,风一吹,涔涔冷汗浸湿了衬衫背后。
楚识琛签完单出来,饭局上就瞧出项明章不对劲,问:“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”
项明章的脸色透出酒后罕有的苍白,但表情很镇定,车来了,说:“没事,先上车吧。”
楚识琛绕到另一边坐进车里,空间封闭车厢狭窄,项明章沉重的呼吸声异常分明,连司机都忍不住回过头观察。
项明章惯会伪装,撸了一把头发,扯出个混不吝的笑容:“走啊。”
司机见过类似状况,说:“项先生,您是不是胃病犯了?”
项明章从瑞士赶回来,休息不足,时差加上长途飞行,十几个钟头没胃口吃东西,晚上被白酒一灌,胃部的痛感越来越强烈。
他催促道:“开车。”
司机问:“要不要送您去医院?”
项明章没了耐性:“废什么话,回公寓。”
楚识琛一路没吭声,到波曼嘉公寓,他展开大衣给项明章披上,遮住背后的汗湿,问:“用不用送你上楼?”
他习惯了礼数周全,但依照项明章逞强的个性,一定装作云淡风轻地拒绝。
不料,项明章说:“用。”
楚识琛:“……”
司机挤眉弄眼地求助:“楚秘书,麻烦你陪项先生先上去,我去搬行李箱。”
楚识琛跟着项明章下了车,到四十楼,出电梯时项明章晃了一下,楚识琛单手扶住,一边走一边问:“门卡在哪?”
项明章从大衣口袋里掏卡,不小心带出一只盒子,滚落在地上。
楚识琛弯腰捡起来,拂掉表面的薄尘,是个巴掌大的黑色首饰盒,扁扁的四方形,真皮质地。
嘀嗒,门打开了,项明章进屋打开了玄关的灯。
楚识琛跟进去,递上盒子说:“贵重物品还是先放好,别再掉了。”
项明章垂手立在灯下,没有接,颈间一片阴影掩盖了喉结滑动,问:“里面的东西有没有摔坏?”
楚识琛不知道,闻言打开了盒子。
一条纤细的银色绞丝长链倾泻而下,垂落半空,许久摇晃不止,珠扣连着银质圆形表盘,表盖上磨痕浅淡,雕刻着一枚象征佛法的“卍”字纹。
楚识琛整个人动弹不得。
这怎么可能?!
他颤抖地打开表盖,镂空花式指针,双音簧报时,这是他佩戴多年、最终消失于大海的怀表!
表盘中的时间和万年历已然错乱,他一刹那忘了今夕何夕。
项明章暗惊:“你怎么了?”
楚识琛忡然抬头,已红了眼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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