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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如深吸了口气:李无廷能有什么好心思?不过是想给他掘坑而已。
这个问题答不好,他跟耿家一起完。
踌躇间,宫宴那日听来的传闻忽然浮出脑海。宁如深定了定神,决定赌一把——
朝服下透出的背脊秀挺如松,“臣以为,贪墨枉法危害民生,此等祸国殃民之人,当抄家流放,九族同罪!”
李无廷似意外般点了点指尖,而后又带上了几分冷嘲,“宁卿割袍断义,公私分明,清正可嘉……”
“那便按宁卿所言,将耿家定罪流放。”
宁如深差点把毯子抠出个洞:平时没见你对我这么器重。
他深呼吸了一下,“臣是指,‘贪墨枉法’者,当下罪。”
只剩下满头冷汗的德全还候在一旁,抖得像个筛糠的漏勺,浑身都写着:完啦!
人都遣了出去。
李无廷起身走到宁如深跟前,漆黑的眼底如有乌云压境,酝酿着情绪,“谁给你的胆子,敢揣测朕的心思。”
他轻声,“都听了些什么风言风语?”
宁如深心跳微促,暗道自己猜对了。
李无廷果然知道背后的主使是先太子党。那剩下的问题就在于,他打算怎么处置崔氏?
新帝登基,根基未稳。
任谁来看眼下都不是扳倒崔氏的最好时机。
但如果娴妃真的是被崔皇后害死……
宁如深想:若他是李无廷,肯定日日夜夜都巴不得立马把人弄死。
“回朕的话。”上方的声音又落了下来。
宁如深酝酿了两秒,直起身回道,“其实臣是听耿侍郎疯言疯语……”
李无廷,“……”
宁如深,“说户部的钱都被崔家拿走了。臣看他说这话时举止若狂、狼狈不堪,双拳攥得通红,咬碎一口银牙,神色不似作假——便斗胆禀报陛下,望能查明真相,严惩首恶!”
他一口气说完,还在心头合计了一下。
一共七十四个字,扳回一城了。
正默默合计着,忽听李无廷开口,“是朕误会宁卿了。”
宁如深充满希冀地抬眸:不追究他了?
李无廷,“宁卿和耿侍郎私交似乎很差。”
“……”宁如深唇一抖:重要吗!
在他心潮涌动间,跟前的帝王收回了目光。
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落下,“宁卿可知,处置崔家要比处置一个耿尚书麻烦多少?”
宁如深呼吸滞了一下。
李无廷说完,迈步走向御书房外,“今日的话,朕当你没说过。回去,这里不需要你当值了。”
德全挂着一脑门汗珠子赶紧跟上:可算翻篇了,吓死他啦……
玄色的衣角和一身绯袍擦身而过。
宁如深忽然伸手拽住了帝王的衣摆——
李无廷脚步一刹,低头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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