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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车拽着他就往门外走,边走边说:“不是要把官监所有人都放出来!关那群江洋大盗的监区狱卒,老王跟他过命的交情。现在不这么做,不闹出动静来,让这群人分散锦衣卫的注意力,我们根本跑不出去那么多锁着的院墙,就会被追上,明白吗?”
我怎么不知道这层关系?郭琎踉跄几步,心头疑惑后,也晓得对方是对的。
诏狱里黄苇带头的锦衣卫既然谋反,又是见人就杀,肯定会杀了他俩,更何况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。
三人一边向外跑,郭琎一边问道。
“你这纸条从哪来的?”
“我、我撒尿的时候,陆副千户不知怎地,把一个蜡丸塞到了我裘袍的口袋里,当时我没敢声张,又不认得字,被赶得跑到了这里。”
“便寻思让我们看看,顺便做个计较?”郭琎喘着气道。
“正、正是如此。”
他们被关押的地方,跟诏狱东侧的一处官监只有一墙之隔,两扇门的钥匙老王都有。
到了这一处,老王摇醒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的中年狱卒,只说了几句,再配上外面诡异的寂静和偶尔两声传不出多远的惨叫,那中年狱卒也是个爽利人,当即同意了老王的要求。
几人拿着钥匙,一边叫嚷着“锦衣卫谋反,开了门速速向西向南逃命去”,一边给一伙子囚犯开了门。
待这群被押在官监的上百名盗匪蜂拥冲了出去,也确实起到了阻止正在搜捕的锦衣卫的作用,几人也早就混在四处逃散的犯人中,试图向东面那堵扔犯人尸体的墙跑去。到了这个位置,已经不受无法翻越的高墙阻拦了,虽然还需要连续翻越好几堵院墙,但总归是个较近的生路。
又翻过了一堵墙,柴车忽然停下。
“你怎么了?”郭琎撑着跳墙后感到几乎快要撕裂的膝盖,疑惑问道。
“前面的监区就是姜先生和二皇子、曹国公的,要不要把他们放出来?”柴车的眼神里闪过了异色。
“命重要还是放他们重要?”郭琎向前迈动了两步,觉得整条腿都不是自己了似的。
柴车稍微调转方向,向着这一处监区走去,说道:“不放他们,谋反的锦衣卫把他们杀了,你我就算是跑出去,还有命在吗?就算跑进深山老林躲起来,家里人呢?那么多人看到我们放囚犯了,此时不放他们,陛下不会饶了我们和家人的。况且,放出来,那就是泼天的功劳和富贵!”
郭琎当然不想让永乐帝拿他的家人玩九族消消乐给二皇子殉葬,听了柴车的话,觉得有理,扶着膝盖跟了过去。
老王看了一眼家的方向,咬了咬牙,也跟了上去。
而此时这处监区里的姜星火,恰巧也没睡着。
倒不是对明天秋斩感到很紧张、激动之类的。
姜星火都死过好几回了,早就不怕死了。
而是姜星火在认真思考,到底怎么临死前装个大的?
必须要能够稳进明史列传第三十一卷的那种!
“慷慨歌燕市,从容作楚囚。”
“引刀成一快,不负少年头!”
“呸呸呸诗是好诗,可怎么念怎么觉得这么晦气呢?”
姜星火拎着笔,看着乌漆嘛黑的墙壁喃喃自语。
“看来得换一首。”
姜星火拿起毛笔,比量了一下要在墙上写的字的大小。
接着,李景隆给他送的笔墨充分派上了用场。
但是前面的序言写点什么呢?
自宋以降,每有传世诗词问世,总该是有个序言的,譬如苏轼《水调歌头》之“丙辰中秋,欢饮达旦,大醉,作此篇,兼怀子由”,又譬如姜夔《扬州慢》之“淳熙丙申至日,予过维扬。夜雪初霁,荠麦弥望。入其城,则四顾萧条,寒水自碧,暮色渐起,戍角悲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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