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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宁一宵同住的一周里,苏洄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可控的情绪逐渐恢复。
他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麻木,那么消极,也能接收到一些来自外界的情绪。甚至在面对宁一宵的时候,他会时不时笑出来,这是苏洄在之前的郁期所根本不敢期望的。
他认为自己像一个笨拙的小偷,不断地去宁一宵身上窃取暖和热,但不贪心,一点点就可以熬过一个夜晚。
然而,离每一年里他最不想面对的日子越来越近。这种恢复也渐渐地转变成不确切的恐慌,仿佛他再往前迈出几步,就会踩空,堕入一个无底洞。
每到这几天,他总会下意识地极度抗拒吃药和治疗。
苏洄每天给自己指定了吃药的闹钟,定时定点提醒总是拖延的自己,可到了这几天,闹钟也毫无作用。
就在很平常的某一天,纽约阴雨绵绵,明明已经上午十一点,外面的天色依旧是铅灰色,厚重的云沉下来,压在天空上。
宁一宵很早出了门,走之前给他发了消息。
[宁一宵:餐桌上有三明治,我要去见几个投资人,中午不一定回来,你自己好好吃饭。]
苏洄看到了消息,但并没有回,这一天他状态变得极差,突然从山腰坠落谷底。原以为这场漫长又难熬的马拉松终于可以看到终点的曙光,可突然一切都毁掉了,终点再次变得遥遥无期。
他眼睁睁地看着提醒服药的闹钟响起,被忽视,间隔几分钟后再响,就仿佛陷入了一个糟糕的时间循环里,不得解救。
缺乏药物的管束,情绪控制便大幅度滑坡,苏洄经历了一整夜的失眠,白天无法离开房间,只是躺在地上,无法爬起来。
思绪如同浸泡在冰水里,被低温麻痹。时间被拉得很漫长,苏洄偶尔会想起宁一宵,但大多都是过去的样子,想到他抱着自己,很温柔地抚摩他的脸颊和身体。抱着一些错误的期待,某些时刻,苏洄希望自己能好起来,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心底祈求宁一宵远离自己。
他是个精神病人,曾经很决绝地伤害过宁一宵,明知他最讨厌被人抛弃,依旧做出了这样坏的选择,未来可能还会继续伤害他。
中午,苏洄依旧躺在地板上,安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。
手机放在床边,似乎响了很多次,都是被拨打过的痕迹,但他没办法理会。雪糕也一次又一次地在门外叫他,试图开门,苏洄听见了,却毫无办法。
直到他听到雪糕在撞门,情绪才有了起伏,于是很艰难地扶着地板起来,花了很大的工夫走过去,开了门。
雪糕几乎是一瞬间扑到他怀里,由于力气太大,直接把苏洄撞倒在地。
他觉得痛,又分辨不出具体的位置,所以也只是将头埋在雪糕的脖颈,安静地掉眼泪。
“你来找我了。”过了许久,苏洄才小声开口,“是不是?”
雪糕呜呜地叫着,抬着前爪,仿佛真的会拥抱。
苏洄的大脑一瞬间涌入很多不愉快的记忆,很多他以为自己可以摆脱,也早就应该摆脱的回忆,几乎将他淹没。
他感到喘不过气,时间一分一秒地捱过,雪糕始终陪伴着。
“我不见了,给你写信吧。”他开始对雪糕说一些很没逻辑的话,像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,“你会看吗?”
雪糕叫了两声,像是回应。
苏洄的思绪被分割成两部分,一半的他感到荒谬,另一半则非常无助,好像变回了六年前的自己。
“你看不懂的……你会丢掉。”
雪糕很可怜地呜咽了一声,不再发出声响,只是默默嗅着苏洄身上的气味,用湿润的鼻尖蹭他的脖颈。
电话又一次打来,在床边发出很大的声响。雪糕的尾巴竖起来,察觉到铃声,于是离开了苏洄的怀抱,跑着将手机叼过来,递到苏洄手边。
他这时候才不得不面对外界的一切。
界面上显示着梁温的名字,苏洄静默了片刻,还是接通了,他并不想将手机放到耳边,所以直接开了免提,手机放在地板上。
自从被他明确拒绝过后,梁温主动退回到安全的社交范围以内,他知道苏洄需要陪伴,更需要自由。
但这次打电话过来,意图也很明确。
“你太久没有接受治疗了,我专门问了多尔西医生,自从你从西雅图回来,就没有预约过咨询,上一次他开的药你吃完了吗?”
苏洄表现得很安静,过了很久才开口,“没有。”
“你有按时吃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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