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茅公在阿玄这边传话完毕,回了庚敖的居屋,见他换了白色中衣,却手执一卷,依旧坐于灯火之前,目光落于简牍之上,神色凝然,也不敢再贸然提那秭女了,只走过去,将烛火挑了挑。
庚敖抬眼道:“我稍息便就寝,你去歇了吧。”
这时,舍人领了一隶人亲送夜间小食而至,正候于门外。
茅公道:“老奴先服侍君上用餐。”过去开了门,接入食物。
出行在外不比王宫,饮食更是不敢松懈。按照惯例,茅公先取小份各吃一口,再转呈到了庚敖的面前。
庚敖似乎胃口不佳,吃几口便放下了。
茅公便命隶人将食托收了去。
那隶人低头躬身,来到庚敖面前,收了置于案上的食托,再次躬身要退出时,一只手忽然伸到托盘底部,摸出一柄预先藏在托盘凹底下的利刃,寒光一闪,人便朝对面距离不过数尺的庚敖扑了过去。
这变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,没有半分的征兆,利刃划破了庚敖领口衣襟,与此同时,他的右手已抓起案头一卷简牍,以牍为盾,生生地抵住了欺来的匕尖。
此刻距离他的咽喉,不过数寸之距。
“哗啦”一声,竹片碎裂,四下飞散。
那隶人见攻势被阻,一怔,随即再次扑上,庚敖却不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了,仰面往后倒去,同时抬起一腿,一脚重重踹了出去,正中隶人胸口,随了骨裂的轻微“喀拉”一声,隶人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地飞了出去,“砰”的一声,倒在了地上。
茅公高呼“刺客”,很快,布在外的护卫涌入,立刻将那隶人控住。
庚敖从地上一跃而起,拔出佩剑,面带怒容,大步来到刺客面前,以剑尖指他咽喉,咬牙一字一字道:“汝为何人所派?竟敢刺孤?”
他方才踹出去的那一脚,力道惊人,这刺客此刻蜷在地上,呼吸急促,嘴角不断地往外溢出血泡,身体抽搐,显然极是痛苦。
……
阿玄本已经睡了下去,忽然听到那边出了事传唤自己,急忙穿了衣裳匆匆赶去,入内,被看到的一幕吓了一跳。
庚敖神色阴森无比,指着地上一个脸色发青,身着隶人服色的男子,冷冷道:“你且救他性命,我有话要问。”
阿玄不敢多问,到了地上那隶人的面前,让人将他身体展平,探摸他胸骨。
胸骨断了五根,其中两根应该倒插入肺,致命伤。
她摇了摇头:“活不了了。”
庚敖眯了眯眼:“他还没死!孤让你救,你就救!”语气不容辩驳。
阿玄盯了他一眼,想了下,命人压住这刺客的手脚,取银针入穴,片刻后,那人渐渐停了抽搐,面上的痛苦之色也缓了些。
阿玄又叫人将刺客牙关撬开,将他口中淤血清除,随后站起身,道:“我救不了,能做的只是替他暂时止痛。趁还有最后一口气在,你问便是。”
她转身要走,地上那刺客却仿佛缓过了神,睁开眼睛,伸手竟一把抓住了阿玄的脚。
阿玄猝不及防,惊叫一声,人便摔在了地上。那刺客抱住她,在地上滚了两圈,伸手一把够到方才脱手飞了出去的那把匕首,抵在了阿玄的脖颈上,嘶哑着声道:“放我走!否则我便和她一道死,死的也不屈,算是有人作陪!”
庚敖肩膀微微一动,似要上前,又没动,目光盯着被制住了的阿玄。
刺客见他不应,一旁的护卫已提刀而上,手往下一沉,匕尖便刺入了阿玄的皮肤下,殷红的血冒了出来,染了一片衣襟。
阿玄痛的差点晕厥过去,脸色发白,双目紧闭,死死咬着牙关。
庚敖双眸寒光微微一动,抬手阻止了护卫,盯着地上那刺客,迈步朝他缓缓走了过来。
“她不过一个俘隶而已,死活于孤何干?”他冷冷地道,“你若想活,不如说出是受何人指使,孤便饶你一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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