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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夏兄的风头一时无两,张某自叹不如。”张厚从沈包身后站了出来,他阴阳怪气地笑道,“张某在热河任上,无功无过,和夏兄在真定的作为相比,简直有天壤之别。”
“张兄过谦了,热河之地不比真定,一者地处偏远,二者又是要塞之地,从大局来说,热河安定就是大治。”夏祥虽听出了张厚话里话外的不满和嘲讽,却还是想安慰张厚几句。
张厚却并不领情,讥笑一声:“夏兄真以为张某是羡慕你?哈哈,张某只是想告诉你,木秀于林风必摧之,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,也不知道你的书都读哪里去了?才是知县就如此沽名钓誉,若是当了知府当了尚书,岂不是要载誉天下无人可及了?”
“张兄这么说就没意思了,夏兄在真定的所作所为哪一点是为了名声?为百姓谋福被你说成沽名钓誉,你这是嫉贤妒能!”沈包很是不满张厚的冷嘲热讽。
张厚哼了一声,转身就走:“张某嫉贤妒能?沈兄你太自以为是了,夏县尊真以为他是一个清官好官是贤是能,日后有大好前程?哈哈,走着瞧,说不定很快夏县尊就成了布衣之身。到时还得张某出面求情,才能保住性命。”
夏祥冲张厚的背影一拱手,淡然一笑:“张兄走好,真定城道路平坦,不过桥多台阶多,小心摔倒。”
沈包气呼呼地说道:“张厚怎会变成如此模样?”
滕正元倒是神情淡淡,说道:“张厚之辈,古来有之,不足为奇。他是嫉贤妒能也罢,是鼠肚鸡肠也罢,都并无不同。夏兄也不必在意,只管问心无愧即可。对了,宋侍郎和李中丞本来也一路随行,前日奉命前往邢州,不在真定停留。想必此时已经到了邢州恭候皇上了。”
宋侍郎和李先生先一步到了邢州,应是受皇上之托有事要办,夏祥点头一笑,心中并不在意张厚的态度,却是隐隐担心,方才张厚之话,似乎透露了一些什么。虽说他也怀疑星王并不会就此善罢干休,却不知道星王的下一步棋到底落在了哪里。
到了府衙,皇上在正堂接受了众人的朝拜。本来崔象有意在府衙扩建一个行宫,得到了回复是不必兴师动众。
夏祥品轶不高,离得远,却也看清了皇上的气色确实好了许多,不过脸上还是稍有疲惫之色。相比之后,候平磐气色如常,星王神采奕奕,庆王、云王和见王更是不用说,年轻气盛,正值当年。就连景王也比皇上气色好上不少。
夏祥的旁边就是金甲和叶木平。
金甲悄悄一拉夏祥衣袖,小声说道:“你觉得皇上的病情如何了?”
夏祥摇头一笑:“我又不是大夫,怎会知道?我还正想问你和叶真人呢。”
金甲大怒:“老夫赠你的医书你压根没看,是不是?”
夏祥叫屈:“看了一些,并未看全。就算看全,也只是略知一二,怎能比得上金甲先生的高超医术?”
金甲不讲理:“你是不是看不起大夫?若是换了别的书,你早就看完并且烂熟于心了。”
叶木平替夏祥打抱不平:“金甲先生不必如此,夏县尊是真定知县,治理真定才是大事,治病救人之事,自有大夫操劳。若是让夏县尊去治病救人,反倒是大材小用了。”
“能救得了皇上,比治理真定强上百倍。”金甲悄悄一指前面的崔象,“夏县尊百忙之中还忘救治崔府尊,是为了拍上司马屁,还是另有所图?”
夏祥知道金甲闻到了崔象身上的艾草之气,不由气笑了:“只不过赠送了崔府尊药椅药床而已。”
“崔府尊的病情颇有几分奇怪,和皇上的病情有几分相似之处,莫非他也中了慢性毒药?”金甲探头向前,贴近了崔象的后背,用力吸了几口气,又缩了回来,“果然,果然,崔府尊的病情若不是有你的药椅药床,现在早就发作了。他还能活到今天,还多亏了你。”
上面候平磐在念他为皇上南巡所作的应景之文,下面金甲和夏祥窃窃私语。等候平磐念完之后,皇上咳嗽几声,说道:“朕自即位以来,未尝敢忘太祖太宗之功,每每念及祖宗基业不能在朕的手中发扬光大,朕自责不已。今日南巡真定,本该前往大佛寺祈福,奈何另有变故,只好请来善来大师陪朕一起游船滹沱河。”
众人随皇上出了府衙,上了早就准备妥当的龙船。龙船比十样锦还要大上一倍有余,可容数百人。除了皇上之外,随行的几位王爷和文武众臣都同乘一船。
还有特意请来的大佛寺主持善来大师。
夏祥来真定上任之后,一直未曾拜会善来大师,不想和善来大师的初次相见竟是在龙船之上,夏祥上前恭敬施了一礼:“在下真定知县夏祥,拜见善来大师。本官上任以来,本该早早登门拜会大师,以便当面向大师请教。只是俗务缠身,一直未能成行。今日一见,三生有幸。”
善来大师年过五旬,眉目清朗,一身袈裟衬托得他无比庄严。宽额阔耳的善来大师面目慈祥,让人一望之下就心生欢喜。
善来大师双手合什,高声念了一声佛号:“阿弥陀佛,夏县尊人中之杰,天下为公,真定百姓奔走相告夏县尊的丰功伟绩。大夏有夏县尊,是朝廷之幸是百姓之福,也是佛门之喜。”
“大师过奖了,本官只是做了分内之事,怎敢当此虚名?”夏祥忙谦虚几句。
夏祥和善来大师站在甲板之下,周围站满了文官武将,皇上端坐在船舱之中,他见星王和云王、候平磐以及崔象、张厚等人站在船头,迎风而立,而吴义东、韩猛等一众武将,正和景王、庆王、见王谈笑风生,不由心中大慰。
别的不说,至少滹沱河的隐患已经解除,若再没有禁军的加入,星王想在真定作乱也没有可能。
叶木平、金甲和萧五凑了过来,夏祥为善来大师介绍了几人,金甲抢先说道:“大师,老夫有一事不明,还请大师指点迷津。”
善来大师微微一笑:“请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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