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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六点半的时候,言格醒了。
神思在清醒的一瞬间,莫名回想起她躺在他身下,双臂牢牢箍住他的脖子,身体僵硬,像只小虾米般弓起,小手紧紧抓入他的发间,牙齿咬在他的脖颈上。
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她那一声长长的柔柔的叹息,那时,她又软得像水了;长发凌乱地在枕头上散开,像海藻一般惊艳。
才醒来,他的心便咚咚直跳,再无平静。
而世界很安静,浅蓝色的布艺窗帘外,天光朦胧。
卧室里一片静谧。
开了一扇窗子,纱帘轻轻翻飞。秋天清晨的微风清冽而纯净,空气里有一丝流动的馨香和甜腻,隐约残留着凌晨亲昵过后的旖旎。
嗯……全是她的味道。
此刻,她的手臂和腿杆全压在他身上。她连睡觉都是张牙舞爪的,手脚并用地搂着他,像一只抱着树枝酣睡的树袋熊。
扭头看,她安然熟睡着,脸颊白皙,睫毛乌黑,密密地垂着,像一把小梳子。
他的心不自禁一动,这样想,便这样倾身过去吻了吻她的眼睛。
她在梦中微微受惊,缩了一下,松开对他的束缚,翻个身滚去另一边了。被子全被她缠走。让他暴露在外边。
“……”
他起身下床,悄无声息地漱口,洗澡,做早餐。
七点半了,卧室那边还是安静,阳光却已爬满客厅。窗明几净。
他重返床边,轻轻摸摸她的额头,又摸摸她的脸颊:“甄意?”
“唔?”
她再度小小地惊了一下,闭着眼睛咕哝着发声。最近是真的累坏了。
“吃完早餐再睡好不好?”他轻声商量。
“唔……”口齿不清,像是答应了,人却没动静。脑袋侧在枕头里,呼呼地出气。
“而且,你说要去看爷爷的。”
“唔……”
一室安静。
他坐在床边,静静地看她搂着被子憨憨大睡的样子,没有不耐,反而心底平静安宁,便那样安然瞧着。
过了不知多久,她仿佛是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他的目光,懵懵地睁开眼睛,黑黑的眸子乌溜溜地,看着他,湿润而清澈。
半晌,又沉沉地阖上去,这次,她朝他伸出双臂。
他倾身过去,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,拿大毛巾裹住,打横抱起,出去到了餐桌前,才把她稳稳地放下。
她软趴趴地贴在餐桌上睡;他给她盛了青菜粥,配上豆浆鸡蛋和葡萄,送到她跟前。
她闻到清粥的米香味,鼻子嗅嗅,醒来了。眼睛还没睁开,桌子底下,脚先一抬,搭去对面他的腿上,轻车熟路地钻到他腿间,脚趾抓抓又蹭蹭。
言格剥鸡蛋的手就顿住,抬眸看她,稍稍不可思议。分明人都还没清醒,就开始耍流氓了。像有应激性似的。
她眼睛半睁不开,懒懒散散地舀粥吃。吃了好一会儿,渐渐醒了,也不知为何,和他这样安静地吃早餐,忽然就有些感慨,说:
“我卞谦哥和司瑰在一起了,都同居了。”
言格漫不经心“嗯”了一声。
甄意显然对他的回复不满意:“我说的同居是,咳咳,每天晚上睡在一起,那个那个了。”
言格感受到了她语气中的不满,手指稍微顿了一下,心想,卞谦和司瑰在一起,她有什么不开心的呢?难道……
虽然说,甄意身边的男人,最让他不适的,是尹铎的公然追求;可卞谦,他对这个人也有隐隐的抵触。
他不知道为什么,或许是因为甄意总是“卞谦哥”“卞谦哥”地叫,因为他离开了8年,而这8年里,是另一个男人为她遮风挡雨,帮她成长,陪她长大。
尽管不是因为男女之情,言格也略略介怀。
他沉默着鄙视自己,觉得自己真是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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