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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野低头,深深埋在她脖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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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三队的人要出发巡查。临行前,第一批防弹背心到了。大伙儿穿上背心,心情都有些微妙。
彭野扔给薛非程迦一人一件。程迦搁手里掂了掂,说:“有点儿沉。”
彭野道:“这已经是轻的了。更沉的穿在身上行动不便。”
尼玛问:“七哥,是不是穿了这个,子弹怎么打都不怕?”
彭野:“我现在开枪试试?”
尼玛:“可以试么?”
“当然不行。”彭野笑出一声,揉揉他的脑袋,说,“一般的子弹穿不透防弹衣,但会造成‘防弹衣后钝性损伤’,严重也会致命。更可况,有威力的子弹也能穿透。
都爱惜自个儿,别以为套上这层背心就是免死金牌。”
众人答:“是嘞!”
程迦听在心里,拿手机搜了一下“击穿防弹衣”,结果叫她沉默了很久。
出发时,德吉送他们一程,顺道带薛非看一处无名墓地,那里葬着在无人区牺牲的人。
十月底的高原,天依旧湛蓝,冷风却开始肆虐,草木也转黄,天地露出萧索之态。
行车没多久,前方出现一处墓地,一座座灰色的墓碑伫立在枯草丛生的山坡上。
众人下了车过去,程迦在队伍最后边,远远听着德吉给薛非讲每个墓碑的故事。最后,走到高处一座老旧的墓碑前,德吉停下了。
它似乎在那儿站了很多年,黑色的面儿剥落,露出灰白的砂石。
多少年风吹雨打。上边篆刻的名字不清晰了,只有个隐约的“仁”字。
德吉粗糙的手抚座墓碑,满是褶皱的脸上现出淡淡笑容,似悲戚,似追忆,又似超脱一切的淡然;
只说了一句:
“仁央大叔,现在你是我弟弟了。”
日升月落,风吹草长。
当年,我还是跟着父辈奔跑的小小少年;转眼,时光就带我追上了你。
只道一句话,我便潸然泪下。
**
高原上,亘古不息的,只有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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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吉告诉薛非,仁央是七八十年代的保护者,是他的父辈。
程迦问:“仁央大叔怎么死的?”
“被燃烧瓶砸到,烧成重伤,那时路不好走,车也不好,没日没夜开了两天才到医院。”
冷风吹得程迦脸颊疼,她套上冲锋衣的帽子,跟着众人穿梭在墓碑里往回走。
风吹着德吉的长辫子:“前些天哪,咱们站里路过几个旅游的小伙子,年轻人愤青,和我们聊天,说现在人心不古,国家没有凝聚力,要是遇上打仗,中国人不会再像几十年前那样热血,为国家牺牲。我说啊,这都是浑说。”
德吉话里没有半点激动渲染,道尽朴实无华:
“别说我们这个小保护站,也不说远了的驻守边关的军人,就说最普通的民警,刑警,消防员,缉毒队员,哪个不是每天出生入死,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国奉献?
和平时期尚且如此,更何况战争。
我对小伙子们说,‘况且呐,这群人做这些事,不止是为了国家,而是为了你们,为了我们。’生活里哪里都是这样的人。只不过他们太平凡,太不起眼,没让大家看见。”
年轻的人,红了眼。
人总有一种信念,不肆意,不张扬,可只要你一提及,我便红了眼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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