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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辰尚早,但京城的大街小巷已经热闹起来了。
马车缓缓驶出巷口,杜云萝听到街上百姓熙熙攘攘的声音,鼻尖一动,还有包子面饼的香味。
这一趟去桐城,前后六辆马车,甄氏怕杜云萝没人盯着就胡闹,把杜怀礼留在前头车上,自个儿亲自来看着。
杜云萝见状,也不闹腾,垫了一个引枕,靠着车厢闭眼休息。
出了城上了官道,马车就比在城中快了不少。
虽是用心做过避震的,还是会有些晃悠,杜云萝本就困,这一晃就有些迷迷糊糊的。
她前一回出“远门”是什么时候?
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,印象里她不是被拘在安华院里待嫁就是守着寂寥的定远侯府,从等穆连潇回来,到他再也没有活着回来……
那个答应了转年开春带她出城踏青的人,让她在侯府里对着同样的春景守了半辈子。
思及此处,杜云萝不由地就心头一酸,眼睛霎时红了。
甄氏正小声与锦蕊说话,抬眸见杜云萝眼眶红红的,不禁柔声道:“囡囡,怎么了?”
杜云萝一个激灵,睁开眼睛对上甄氏关切的神情,她赶忙抬手揉了揉眼睛:“困的。”
一面说,一面故意打了个哈欠。
甄氏一把搂过她,拍着她的手,道:“知道今日启程,昨夜里一宿没睡着吧?真是个孩子。”
杜云萝埋首在甄氏怀里,含糊应了两声。
当夜,一家人住进了客栈里。
许是有些认床,杜云萝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睡踏实,翌日起来。依旧没有精神。
甄氏心疼她,又怕她白日里睡过了头,晚上反倒是睡不着了,只叫她在午后歇了一个时辰,就不许她再睡了。
饶是如此,路上这几日,杜云萝都没有歇好。整个人萎靡极了。
不仅仅是甄氏。杜怀礼也担忧,路过小镇,特特寻了药铺。买了些宁神静心的香料,夜里给杜云萝点上。
这一夜,倒是睡熟了,却做了长长的梦。
睁开眼睛时。梦境里的事体半点儿想不起来,只觉得浑身疲乏。
杜云萝不敢叫甄氏和杜怀礼再忧心了。洗了把冷水脸,又仔细匀了粉,强打起了精神。
马车入了台浦镇。
台铺镇就在官道边,是往来进京的必经之路。因而很是热闹。
小镇靠水,往上游行五里路,便是历山书院。
韩山长是杜公甫的同僚。当年告老之后,没有返乡。而是在离家乡不近不远的历山脚下的台铺镇开了书院。
历山书院收学生,只看功课,不论出身,又因着韩山长学问人品具是上乘,京中不少官宦书香子弟被送来了这里求学。
学生多,书院连番扩建,讲堂、藏书楼、校场、房舍、文庙,一概不缺。
马车停在书院外头。
甄氏踩着脚踏,扶着水月下了车,抬头看书院大门,青砖白墙琉璃沟,卷草云纹的枋梁,建于十二级台阶之上,门额上“历山书院”四个字苍劲有力,一眼看去,显得威仪大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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