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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六接了指挥使陆炳的令,来到诏狱。
在关押丁旺的牢房外,贺六仔细观察着铁栅栏里那个小小的库兵。
常人进了锦衣卫诏狱,即便不是吓到屎尿齐出,也是抖若筛糠。
再看眼前这个小库兵,半躺着,瞧着二郎腿,叼着一根稻草,哼着酸曲,轻松无比。
贺六打开牢门,进到牢房里:“丁旺,上头有令,命我将你转到刑部。”
丁旺似乎早有所料。他竟然跟贺六打起来哈哈:“转到刑部?刑部的牢房里是出了名的老鼠多。哪像诏狱这么干净?”
贺六惊讶不已。此刻,他身上穿着飞鱼服,腰间挂着绣春刀。世人都知道,五千锦衣卫,只有一百名百户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穿飞鱼服、佩绣春刀。
在常人眼里,如果说锦衣卫的缇骑是阎罗殿里的勾魂小鬼,那穿飞鱼服的就是阎罗王本尊!
这小小库兵,竟然跟一个穿飞鱼服的打起了哈哈?
贺六冷笑一声:“犯了这么大的案子,你竟不知道害怕。丁旺,你这个人胆子挺大。”
丁旺抬起头,瞥了一眼贺六:“小人本就无罪,有何可怕的?不管是进锦衣卫,还是进刑部,进大理寺,进都察院。。。。我都是清白的。”
丁旺说道“清白”儿字时,故意加重了语气。仿佛是在挑衅眼前的这位锦衣卫六爷。
“你说你清白,我说我清白,清白不清白,只有天知道。你的嘴很硬。可惜,你不会在锦衣卫受审。否则我倒想看看,在受了锦衣卫二百多样大、小刑之后,你的嘴是不是还像永定河里的鸭子。”贺六说。
丁旺站起身,长长伸了个懒腰:“大人穿着飞鱼服,在锦衣卫至少有个百户的位子吧?您是大人物,别在我这样的小人物身上耽误工夫。来吧,不是我送我去刑部么?走吧?”
贺六靠到栅栏边,整了整自己的靴子:“不着急。我还有件事问你。”
丁旺微微一笑:“大人但问无妨。只要我知道的,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当然,不知道的,您问我也是无用。”
贺六问:“万安良供认,你教了他在柱子里藏银子的法子。好像那东西叫‘贼奈何’对吧?这法子,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,还是别人教的?”
丁旺卖起了傻:“什么玩意?银子?柱子?贼奈何?呵,大人,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你说的那个万安良我倒是知道,我们礼部原来的右侍郎么。他不是被锦衣卫抓起来了么?您刚才还说锦衣卫有大小二百多样酷刑。受了这么多酷刑,他说几句疯话倒也是情理中事。大人不必当真。”
贺六头一次遇到面对飞鱼服、绣春刀还敢如此说话的人。
贺六道:“丁旺。你是条好汉。说实话,那些三品二品的大员,进了锦衣卫的诏狱也不会像你这般从容。呵,锦衣卫的二百多样刑,你是没机会享用了。刑部提牢司,虽然赶不上诏狱,却也有十八般大刑,三十六样小刑。依样来上一遍,不怕你不招。”
丁旺面无惧色的答道:“刑部也好,大理寺也好,都察院也好,都是朝廷的衙门,遵着朝廷的法度。怎么会对一个无罪之人平白无故的用刑呢?”
贺六摆手:“我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这个巨盗浪费口舌。走吧,我送你去刑部。”
贺六押着人犯,来到刑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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