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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 翎（第1页）

午后，艳阳高照。

客人们依次从驿站登船，蒸汽飞舟即将再度起航。大太阳让山间的能见度高了不少，云雾也因此变得稀薄。隋意站在甲板上遥望，难得地从那云雾中瞥见了那高高的王廷一角。太阳的金光洒落在上面，耀眼夺目。连往来的客商们都感叹，今日真是个好天气。

山下的人在往上看，山上的人，也在往下看。

白鹤上仙站在仙台上，即便隔得再远，也依旧清晰地捕捉到了隋意的身影。她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，目送她的离去。

因梦道长站在身侧，道：“上仙真的不打算跟她见一面吗？”

“见了作甚？”

“隋意小友拔了剑，知晓当年情形的人，多多少少会猜到她的身份。即便不怀疑她是扶摇仙子的女儿，也会认为她是继承者。隋意小友尚未结丹，就这么暴露在众人视线下，或许会沾上许多麻烦。”

“我原是打算留她在王廷小住，也好回护一二。”白鹤上仙难得坦诚地将自己对隋意的关心诉诸言表，可下一瞬，她又面无表情地反问：“但你觉得她需要吗？”

因梦道长莞尔，“小友毕竟是扶摇仙子的女儿，她若是胆小怕事之人，也入不了上仙的眼。”

白鹤上仙：“所以，让她去罢，至不济，那小真君还能派上点用场。”

因梦道长讶然，“上仙认可真君了？”

白鹤上仙不予作答。她认不认可很重要吗？年轻后生的情爱把戏她见得多了，大半夜一起去偷供品的倒是少见。

且让扶摇头疼去罢。

“道长还不下山么？王廷可不是个归隐的好去处。”白鹤上仙问。

“现在下山，不是正好跟隋意小友撞上？”因梦道长无奈摇头。

“那道长觉得，她会猜到你在这里吗？”

“也许会，也许不会。”

因梦道长惯会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，看似高深莫测，实是敷衍。白鹤上仙懒得与他争辩，只道：“你我有言在先，若是隋意日后问起，本仙可不会替你遮掩。”

这厢，因梦道长心中如何发苦不说，那厢，飞舟迎来了最后的两位客人：成蛟与孔雀少主。

这两位的到来，让飞舟的八卦浓度升到了顶点。来往的客商、游侠和仙长们并不认识新鲜出炉的孔雀少主，但他们有人认得出梨花岛的皎皎公子。而孔雀少主丝毫没有掩饰身份的意思，所以他的身份大家也都知道了。

“汝等可称我为——翎。”

翎是孔雀少主为自己取的名字，他用帮墨骨做一件事，换来了这个权利。而他跟成蛟一块儿出现在飞舟上的原因，也在于此。

此时还是白日，不到隋意真正上工的时候，所以她光明正大地溜达进了后厨嗑瓜子。一边磕着瓜子，一边道：“说起来，我一上山就去拔剑打石头了，到现在也不知道商会到底跟王廷在做什么生意，有人能告诉我吗？”

小柿子烧着炉子，眨巴眨巴眼，“小柿子也不知道哦。”

李铁挠挠头，知道得也不详细，“我只知道商洲总会的人卖了许多东西给王廷，说是改善生活的。我帮他们搬货的时候看到过，好多金属的管子、蒸汽装置什么的，看起来像是要造水房。”

隋意若有所思，“民生建设么……”

王廷民风彪悍，虽然好斗，但对于人类的这些东西倒是接受良好，比仙门强多了。

这时，老蔡叼着烟杆路过，道：“要说这云梦大陆，哪儿的灵宝最多，还得是巫目王廷。那些灵兽、灵木啊，哪个不浑身是宝？商洲的货物，可以卖与王廷，但王廷的货物，商洲却卖不了，也不敢卖啊，还不得我们大通接手么？”

隋意眸光微亮，“譬如？”

老蔡：“譬如那墨骨的蛇蜕，是不是宝贝？鸟族的羽毛，是不是宝贝？还有那奇珍异草，千年的鹿茸，万年的龟壳，哪个是他们不能卖的？他们狠起来，身上长了六只眼睛，能卖你五只，就看你敢不敢买。商洲那群怕事的，还不吓死！”

小柿子不止眼睛睁得大大的，嘴巴也睁得大大的，什么灵兽长了六只眼睛还能卖五只的？

“没听说过吧？”老蔡得意地冲小柿子抬了抬下巴，接收到对方惊讶和崇拜的目光，便又开始话当年。

老蔡的话当年虽然没完没了，里头还有许多艺术加工的成分，但小柿子和李铁总是很捧场。隋意今天得闲，也听得津津有味，直到客人点了餐，他不得不回到灶上去。

大的跑了，小的还在呢。隋意清了清嗓子，道：“说起来，你们知道地下挖出来的黑石头，也就是咱用来驱动蒸汽飞舟的主要燃料，究竟是什么东西吗？”

小柿子和李铁齐齐摇头。

隋意神秘一笑，“其实啊，那种黑石头就是灵木一族的尸体，被埋在地下千年万年之久，经过大自然的加工，然后被挖出来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