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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徐琅出阁。
阴了好几日的天,总算放晴了。
天仍是冷的,却因刀子似的风没了,一时又觉比往日里要暖和些。
墙角数枝腊梅悄悄开了,寒冬挡不住暗香浮动,争先恐后地往人鼻腔里钻,山茶花又不甘示弱,重瓣的花瓣层层叠叠,好似叫人用纸糊的一样,难以分辨真假,直叫人眼前一亮。
随处可见的“囍”
字帖了满墙满院,红绸布也无风乱飞,要将喜气分给所有人似的,就连丫鬟小厮都打扮得比往常喜庆些。
徐宁早早起来,却没那个心思打扮。
只穿一件水红中衣,外面套一件皦玉绣红梅对襟棉衣,下面一件赤缇松鼠如意马面,又搭一件凝脂花鸟斗篷,随意挽了个发髻就往徐老太太院中去了。
请了安,她又叫了温明若,才往徐琅院里去。
温明若穿得比她还要素尽,葭菼的中衣配酂白长袄,用一件朱草马面加了些喜庆,发髻也随意,发饰是白海棠簪花,中间花蕊用红珍珠点缀,瞧着像九龙吐珠花,但又不尽相同,只不过是异曲同工。
倒是同温明若极其相配。
二人一路说着话,不一会儿就到了徐琅院里。
还没进门,就先听里面的人道:“……我统共就说你这么一两句,你就受不住。
回头我去了陈家,你便是想听,我也不念叨你的!”
徐珠又哼道:“大姐姐这还没去陈家,又念在嘴上了,旁人听了还当大姐姐你多迫不及待似的。”
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,把仆妇逗笑了一片,说到最后徐琅自己脸也红了,拿了簪花团扇将徐珠一指,扭开了脸去,只在铜镜里倒映出半张熟透的脸来。
“说什么呢,这样高兴?”
徐宁替温明若打了帘子,让她先进去了。
崔妆忙招呼她们:“三姑娘和表姑娘来了,快来喝盏喜茶暖和暖和,讨个喜庆。”
徐宁和温明若各自接过茶来喝了一盏,才玩笑道:“哟,你们姑娘屋里暖和的很,蒸笼一样。
那有的人啊,脸都要蒸熟了。
回头陈家来了人,也别娶什么徐大姑娘了,娶个寿桃回去好了!”
温明若正要坐下,闻言笑得歪进了椅子里。
徐琅听得脸上挂不住,忙起身来,追着徐宁打:“你这丫头,好的不学,就跟人学些不稳重的,仔细我告了祖母,叫她打你!”
徐宁连忙一拱手,学着陈伯礼深深一拜,求饶道:“二奶奶,为夫知错了,且了饶了为夫这一回罢!”
屋里众人笑得越发放肆了,徐琅的脸比那桌上的苹果还红,越发不饶了徐宁,追着她一顿打。
闹了好一阵,才叫奶妈子劝下。
三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,徐琅穿好了嫁衣,戴好了凤冠。
徐琅与徐珠不同,虽都是嫡女,但为人聪慧,既有太太的爽直,又有徐由俭的谨慎,再加上又在徐老太太和沈老太太身边教养过,对内宅里的事情虽不曾亲自经手,也是耳濡目染的,便又多了些大家闺秀的沉稳内敛。
徐家大小姐的气质她拿捏得死死的,模样又生得好,平时就是只穿些素尽的衣裳,并不着妆,那也出挑得挑不出半点错来的。
如今穿上嫁衣,盘上长发,画上妆容,点翠凤冠戴于发间,桃花妆容鲜艳明亮,再用簪花团扇一挡,又多了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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