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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卖货郎的榔头不利索。”
余巧巧捻起粒糖渣,“说是砸成小块,倒像碾了把碎玉。”
糖粒在舌尖化开的瞬间,她忽然想起荷包破洞处漏掉的那枚铜钱——本该是给元宝买麦芽糖的。
元宝鼓着腮帮含住糖块,左颊肿包随着咀嚼忽隐忽现:“前街铁匠铺的虎子说我爹是短命鬼,我把他推进了沤肥池。”
糖块在齿间咯吱作响,“他啃了满嘴烂菜叶才爬上来。”
余巧巧捏着糖纸的手顿了顿。
春风掠过苗圃新栽的忍冬藤,去年给金家大哥送葬时撒的纸钱,此刻仿佛又混着槐花落在肩头。
她忽然明白男孩眼角的擦伤为何沾着粪土——定是扑打时撞上了篱笆外的粪叉。
“顺子他们几个按着我胳膊,”
元宝突然挺直脊背,“可我蹬着老槐树使劲,把他们裤裆都踹开线了!”
他挥舞的手臂牵动后背伤口,疼得龇牙咧嘴还要笑。
余巧巧望着他缺了颗门牙的笑容,药瓶在掌心攥得温热。
前日教这娃娃认草药时,他连忍冬与连翘都分不清,此刻说起打架倒像沙场老将般眉飞色舞。
就在这时,柴门突然炸响,檐下晾的药草簌簌坠落。
元宝打翻竹筛,忍冬花撒了满地:“是赵二叔。。。。。。还有顺子他娘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小畜生开门!”
粗粝的男声混着踹门声,“把我家二柱胳膊都打折了!”
门闩在震动中咯吱作响,元宝缩进墙角瑟瑟发抖,药杵滚进石缝里。
余巧巧掰开他攥紧的拳头,掌心全是月牙状的血印:“今早打的架?”
少年胡乱点头,眼泪砸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。
“哐当”
一声,门轴终于不堪重负。
余巧巧猛地拽开门闩,踹门的汉子踉跄扑进来,裤脚还沾着赌坊门前的红泥。
“克死爹娘的扫把星。。。。。。”
赵二叔骂到半截卡住,瞪着眼前素衣女子。
她发间木簪斜插,袖口沾着忍冬花香,分明是个外乡人。
穿绿袄的妇人挤上前:“关你屁事!
让那小畜生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金家苗圃何时成了市集?”
余巧巧挡在元宝身前,“诸位踹门时,可还记得大明律里有个‘私闯民宅’的罪名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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