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寿春的晨雾还未散尽,林婉的马车已碾过青石板,停在春申君府门前。
红鸢掀起车帘时,她指尖在袖中密信上轻轻一按——那五个"月上柳梢头"的墨痕,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。
"六国文教院林婉,求见春申君。"红鸢捧着玉牌上前,青铜门环撞出的清响惊飞了檐角麻雀。
门房扫了眼玉牌,腰立刻弯成了弓:"林大人稍候,小人这就通传。"
林婉站在阶下,目光扫过朱漆门扉上斑驳的金漆。
昨日叶阳在信里说,黄歇近年总嫌门庭冷落,偏生又爱摆谱——这脱落的金漆,倒像面镜子,照出他对权柄的渴望。
"林大人里边请!"门房小跑回来,引着二人穿过垂花门。
廊下两排青铜灯树还燃着残烛,林婉余光瞥见东厢窗纸透出人影,旋即又消失——是暗卫,还是黄歇的耳目?
正厅里,黄歇已立在案前。
他着玄色锦袍,腰间玉璜叮咚作响,面上堆着笑:"早闻文教院林夫人贤名,今日得见,果然是女中才俊。"
林婉福身还礼,袖中帕子擦过案角时,指尖触到一层薄灰——这案几,怕不是半月没擦过了。"黄相日理万机,小女子贸然来访,是为楚地学子求个机缘。"她抬眼,"六国文教院欲在寿春增设讲坛,若得黄相支持。。。。。。"
"好说,好说。"黄歇摆手,目光却落在她腰间的文教院令牌上。
林婉注意到他拇指在玉璜上摩挲的频率——这是她在蓟城观察过的,每当黄歇心不在焉时,总会有这个动作。
"红鸢,把文书呈给黄相。"林婉使了个眼色,红鸢立刻捧上檀木匣。
趁黄歇低头翻看的工夫,林婉的目光扫过书案旁的竹笥——最上面一卷帛书露着半截,"赵先生"三个字刺得她瞳孔微缩。
"黄相这竹笥里,莫不是藏着什么要紧物事?"她含笑上前,指尖虚点竹笥,"小女子从前在秦国,最爱翻先生的书简,见了这满箱卷帛,倒有些手痒。"
黄歇的喉结动了动,伸手欲拦:"不过是些旧。。。。。。"
林婉已抽出那卷帛书。"与赵先生共图大业,楚地二十城为聘"的字迹跃入眼帘时,她心跳漏了半拍——果然,赵遗的饵他吞了。
面上却仍带笑:"黄相这字写得真好,倒像要签什么盟书似的。"
"不过是与故友闲聊。"黄歇干笑,伸手要夺,林婉却已将帛书原样塞回,指尖在竹笥底压了压——还有三卷未封口的,边角都磨得起了毛,显然是反复看过的。
"既然黄相应了讲坛的事,小女子便放心了。"林婉退后半步,"今晚月上柳梢头,小女子在城南别院备了薄酒,还请黄相赏光。"
黄歇的眉梢跳了跳:"林夫人倒是会挑时候。"
"黄相日理万机,小女子哪敢多占时候?"林婉福身告辞,转身时瞥见黄歇抓起竹笥塞进暗格里——那动作急得带翻了茶盏,茶水在案上洇开个深褐的圆。
出了春申君府,林婉上了马车。
红鸢刚要掀帘,她却按住对方手背:"去城南酒肆。"
"夫人可是要。。。。。。"
"传影卫。"林婉望着车外飞掠的檐角,"告诉主公,黄歇的竹笥里有货。"
此时的蓟城,叶阳正站在密室中。
信陵君的玄铁剑搁在案上,剑穗还沾着晨露:"殿下召末将来,可是为了楚魏边境的事?"
"赵遗是秦王的弟弟,他要策反黄歇。"叶阳展开舆图,手指点在楚魏交界的青石谷,"你带三千魏武卒,扮作商队埋伏在此。"
信陵君俯身看舆图,目光亮如星火:"截杀联络使?"
"不求全歼。"叶阳的指节敲在舆图上,"要让黄歇知道,他的密信没送出去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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