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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日黄昏,芜歌趁着义隆面见臣子的间隙,宣来了心一:“徐家的女眷就托付给你了。刘义隆会派铁甲军护送她们去滑台,出了滑台便由你和火凰营护送她们去郯郡。”
心一只静默地看着她。
“你放心。”芜歌知他是不放心自己的,“这些时日,我会好好养伤,等你回来的时候,我肯定全好了。到时,我还要劳烦你护送哥哥。”她喟叹:“那才是最凶险的。”
“好。我今夜给你赶制一些药丸,伤口要换的药,我也会事先配好。别人的药,你切记不要吃,也不要用。”
是什么让这个心无凡尘的高僧动了这样的防人之心?芜歌忍着心底的酸涩,点了点头:“我会保护自己的,你放心。”
说完这些,竟是相对无话了。
芜歌犹豫了一二,到底还是开口了:“另外,你帮我开点”她顿了顿,脸颊羞得通红,声音也弱了下去:“避子药。”
心一蓦地看着她。
芜歌的脸越发红了。
“你——”心一感觉心口堵了很多话,可临到开口却说不出话来。
芜歌故作轻松地避开了他的目光,双手却局促地紧在了一起:“没什么大不了的。你说过的,性命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“你真的打算留在宫里了?”心一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。
这是芜歌最不想面对的问题。伤口明明已经不疼了,她却又感觉到钻心的痛楚了。可是,她的语气却淡然:“若我当真留在宫里,那只会是好事啊,说明哥哥他们都是平安的。”
“哦。如果刘义隆当真能悬崖勒马,你留下来也是好的。那种药,再是温和,也是伤身的。若他当真守信,你便好好过吧,别想过去的事了。那药也就不需要了。”说这些话时,心一不知为何心口竟然满满的,都说酸胀的痛楚。
杀父杀母之仇,怎可能忘却?芜歌是不可能放下过去的。可她也没天真到觉得可以守身如玉地救出家人。那人都说了,要她的人,也要她的心。
芜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:“我累了,想歇一歇。”
翌日,心一就启程护送徐家女眷出走滑台。
芜歌已经能下地走走了,只是,她寸步都未离开过承明殿。这座宫殿,她曾痴傻地以为会是她的家,如今,却成了一座牢笼。
芙蓉每天都会来陪她说说话。姑嫂默契地避而不谈乔之,大多数时候都是逗弄齐哥儿。齐哥儿还不能走,却爬得飞快,虎头虎脑的模样很是可人。
他如今不叫徐思齐,改姓成了刘思齐。
只是,即便改了国姓,芜歌也不确定这个留着徐家嫡支血脉的孩子能不能平安顺遂。
“公主,若是我当真留在宫里,便把齐哥儿过继给我吧。”
芙蓉怔住。她张了张唇:“你?”
芜歌捂着心口的伤处:“我快好了。”她看一眼宫门,压着嗓子道:“天牢终归是夜长梦多,算日子,心一也该回来了。等他回来,我就跟阿车说。”
“你作何打算?”芙蓉紧张得合着手。
“徐家满门获罪,纵是死罪可免,活罪也难逃,若是能流放,便是最好的。”
芙蓉看着清淡沉静的小姑子,总错觉看到了公婆昔日的影子。她噙着泪点头:“只要能保住性命便好。”
芜歌摇头:“公主,想哥哥死的人,太多了。”
芙蓉方才安落的心又悬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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