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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痛恨父母的安排,痛恨自己作为七尺男儿却要用婚姻来换取家族前程,他痛恨白家为了身份而答应这门亲事,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坚定地站在大秦娘子身边、只能眼睁睁地看她伤心死去……
顾廷烨或许说的没错,他并不为顾家所容,因为,就算是他顾偃开自己,有时也会因为看到顾廷烨而想起那些耻辱的过往,恨不得这个儿子从未存在过。
他甚至清楚地记得,当自己知道白氏怀孕时,心里起过一瞬间的杀机……
“可我们母子有什么错呢?我们什么都不知道,我们明明也只是任人摆布的棋子……”这是白氏去世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这么多年过去,这句话不但没有随着记忆被淡忘,反而愈加清晰。
或许是出于愧疚,自白氏走后,他经常提醒自己,在涉及顾廷烨的事情上尽量做到清明公正。
可明明他觉得自己已经用尽全力了,明明他已经清醒自苦到那般田地,为何事情还是朝着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了呢?
顾偃开把清单和盖了印章的遗嘱放进一个信封里,开口想叫人来送去给顾廷烨,却突然顿住。
他说不出自己在担心什么,只是觉得,也许自己亲自去送会更为稳妥。
他站起身,突然一阵心悸,捂着胸口重新坐回椅子上,缓了半天才倒过那一口气。
“我是真的老了。”顾偃开喃喃自语。
……
……
十日后,盛府,书塾。
“‘花褪残红青杏小,燕子飞时,绿水人家绕……’苏子瞻的这首《蝶恋花》作得真是应景!”墨兰捏着本薄薄的诗册,站在屋檐下,任清风把她的发丝吹得摇曳。
她用余光扫到齐衡的方向,看到他正和顾廷烨说话,便咳嗽两声,抬高嗓音继续吟诵。
“四姐姐,你别吟了!你再怎么多情,人家该无情的还是无情。你咳得这么大声,还站在风口上,回头吃一肚子风,又得回屋里躺上十天半月,到时人家更看不到了。”如兰拿笔敲着桌子,一脸嘲讽地看墨兰做戏。
“你胡说些什么啊!我不过是在品评词章而已,你怎么说得如此难听!”墨兰顿时急眼。
如兰还要回嘴,长柏“啧”了一声,向如兰投来不善的目光。
明兰也拿笔从背后戳她。
“哎呀知道了!”如兰不敢朝长柏发火,便回头去凶明兰,“你不懂,那天孔嬷嬷可说了,一家子兄弟姐妹同气连枝,她若丢脸便是全家丢脸,我不过是看她这么没羞没臊的当众念情诗,提醒她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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