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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感这种东西,不但女人有,事实证明,穿越人士更有。而且,通常要比一般女人还敏锐。
这次何咸的第六感没有错,就在西园军营当中,有一人正在惦记着他。
华安骑着战马回到营中,抬头看了一眼天气,发现云层已经很低了,仿佛就要落下来压到头盔顶上似的。在前面,几缕阳光透过城墙般厚实的云壳,为灰扑扑的天空增添了几条金线。
然而,那几条金线丝毫驱散不了华安脸上的阴鸷。自从上次雒阳大街上之事结束后,华安便以为他不会再跟那个何咸有什么交集。可谁曾想,这段时间不知为何此事又被宣扬到了甚嚣尘上的地步。皇城周边那些最关心政治的破落户,已然开始打探谁是当日凉州兵的头目了。
“这件事,若是让叔父知道了,少不了自己要挨上一顿训斥。说不定,一顿鞭子都是少不了的。”华安有些垂头丧气,他那个叔父华雄的脾性暴躁骄横,倘若知道是自己在何咸那个失了势的故大将军之子面前,丢了凉州人的面子,必然会暴跳如雷。
“只希望,这个传言早点过去罢。”华安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,对付这等传闻,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。好在最近这段时间司空大人开始要对何家动手了,还将何苗的尸首肢解丢弃在大街上,这种劲爆的政治八卦,想必很快会掩盖住那个传闻。
再往前走了一段路,汗臭和血腥气便逐渐浓密起来。华雄军营当中,出现了一撮一撮聚拢在一起的人群。这些人装备精良,却志骄意满,三五人不是聚在一起公然饮酒,便是围在一起摇骰赌博,叫嚷之声不绝于耳。
华安见怪不怪,习以为常。他自己无事的时候,也时常如此。生在凉州的粗野汉子,保不定哪天就会尸首分家,能痛快一天自然便赚了一天。
可再向前走出中军帐的时候,华安的脸色就变了,远远他便听见皮鞭啪啪作响和粗野的破口大骂:“并州的狗杂种!活该杀千刀的贼胚子,居然敢惹我们凉州人,活腻了是吧?”
帐下全督华雄,生得虎背熊腰,满脸横肉,虬髯浓密。在凉州兵团当中,无人不知他的勇猛和暴躁。此时高大威猛的他,在深秋的季节仍旧赤着脊背,狠命将一个士兵吊起来毒打。
华雄每一鞭挥下去,必定带起一串飞溅的血珠。受刑之兵早挨不住,昏死了过去,纵然如此,华雄犹自不解气,又一连打了二三十鞭,这才气喘吁吁地住了手。
听到身后有响动,华雄猛然回头,整个人一下透出一股剽悍和煞气,赤红的眼睛仿若一头饿极了的狼,瓮声瓮气地向华安问道:“华安,军营中有人传闻,雒阳街上丢我们凉州人脸的就是你?”
华安陡然一惊,面色‘唰’地一下惨白。他没想到,这件事竟然都已经传到了军营当中。
一看到华安这等反应,华雄岂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当即拎着那血淋淋的鞭子大步上前,一鞭子就朝华安的脸上抽去:“杂种!你爹是战死沙场的好汉,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软蛋!我们凉州人的脸,都被你丢尽了!”
华雄那一鞭又快又狠,丝毫没念在华安是他侄子的份上留手。华安当即被华雄一鞭子抽翻下马,倒在地上不住捂着头翻滚。可华雄一见华安这等怂样,更是怒从心头起,一鞭接着一鞭狠命抽下去,伴随着清脆的声音飞起一阵尘土,打得华安鬼哭狼嚎。
“杂种!废物!软蛋!”华雄越抽越怒,直看到营中士卒都用一种惊异惧怕的眼神看向他时,华雄才反应过来,怒气冲冲地又一鞭子抽向身旁的亲卫吼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,拿我的盔甲战刃过来,去并州军营算账!”
那个被吊打的士卒是并州人,吕布自从杀了丁原归附董卓后,董卓便不断掺沙子,将不少并州兵都调入了凉州兵营,借以削弱控制吕布。并州士卒们当然不会大肆宣扬何咸,只是道出了张辽的名头,故而华雄便以为此事的主角是张辽。
这时候华安已经被华雄抽得只躺在地上乱哼哼,哪里还敢起来一五一十地将过程告知华雄。可就在华雄穿戴完毕,杀气腾腾地带着手下兵马即将冲向并州军营时,一名西凉骑士却忽然驰来:“都督且慢,董校尉有情!”
“董校尉?”
华雄赤红的眼睛一下亮了:‘董’这个姓如今在雒阳可是金贵无比,华雄军职虽为都督,可这却不是后来周瑜担任那等统御全军的大都督,只是董卓设在军中的偏裨之位。
他这样的军职,比起董校尉而言根本无法同日而语。更不要说,如今雒阳城里的唯一一个董校尉,还是董卓的亲侄子。
“算张辽那狗贼幸运!”华雄怒气冲冲地丢掉了手中的鞭子,回过头看向那来请自己的骑士后已点头哈腰,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,适才的凶悍霸道早丢到九霄云外:“烦请小哥引路,末将这便前去。”
那骑士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,毕竟华雄那副尊容整天一副凶戾霸道,此时忽然把脸笑成了一朵菊花,实在也是件很恐怖的事。
而董璜,惦记何咸已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他不比董卓,董卓虽出身县尉之家,但少年时便入羌胡之地游历,几番生死摸爬滚打,一身战功也是实打实拿命拼出来的。
可董璜出生时,董家已然崛起,锦衣玉食的董璜在男丁稀少的董家自小便颇得宠爱,养成了一身骄纵跋扈、睚眦必报的脾性。从来要风得风、要雨得雨的他,何曾受过哪怕一点点的不顺心?
可那个何咸,非但将他打得跟狗一般,更巧言令色让自己的叔父当着满司空要员的面,重重责打了他三十军棍!
司空府上的那一幕屈辱,无时无刻不啃噬着董璜的五脏六腑。养伤的这些时日,他更是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。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仇恨,早已让董璜将何咸视为眼中钉、肉中刺,一日不除,他便一日难安。
前些时日,闻听何咸竟然杀了何进旧部张璋、伍宕,董璜简直欣喜若狂。他最喜欢看何咸狗咬狗,顺便他还可以痛打落水狗。
然而,他万万没想到的是,自己几番差人联络凉州将校攻讦何咸,只换来了董卓一句不痛不痒的回复:“好好养伤,军营之事暂不用你劳心。”
这样的回复,让董璜对何咸的忌惮之心愈加浓重。他看得出来,何咸不知用了何等手段,蒙蔽了自己的叔父,更挑拨淡了自己与叔父的感情。
这样的发现,使得董璜意识到仗着董卓的宠信杀死何咸已然不可能,他必须用更迅速、更彻底的方法解决何咸。
终于,雒阳一事上,他瞅到了机会:凉州第一猛将华雄,杀一个何咸,岂非跟杀一只鸡般轻松?
而且,董璜相信自己有十足的把握,说服华雄那个莽夫去办这件事儿。由此,在等待华雄的这段时间里,董璜便阴阴地瞪着自己那双鼠目,不时闪过一丝丝怨毒仇恨的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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