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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,悬崖顶上还有三个人。
几盏马灯抬起来照射,加上月光明亮,只见为首的有二十六七岁,身着读书人的长衫,右脸上有道蜈蚣般的疤痕。
安娜与齐远山都是一愣,小木脱口而出:“阿海?”
刹那间,叶克难悄悄掏出手枪,他也认出了这张脸。
阿海的一左一右,分列这两名刺客。
左面的身材魁梧,犹如一堵石墙,其实面相也很年轻。右边的身形瘦削,却戴着一副鬼面具--青面獠牙的鬼脸,如同上古的傩神,地下爬出的恶鬼。
就在叶克难开枪之际,刀疤脸的刺客阿海,飞起一脚,踢出一枚石子,正好砸破一盏马灯。几秒钟内,舍身崖上三盏灯全被砸破。刺客只有匕首,面对手枪必然吃亏,惟有拖入黑暗,手枪等于落到瞎子手里,才没了用武之地。
枪声响起。
黑漆漆的舍身崖上,全月光照出混乱而模糊的人影。子弹飕飕从耳边飞过,伴随男人的咒骂,女人的尖叫,还有喉咙被割破的鲜血飞溅声。
安娜什么都看不清,躲在无常庵的废墟中,踩到烧剩下的木炭,脚底心差点被烫穿。她心想,这八百年的古建筑,就是这群造孽的刺客们烧的吧?
十分钟后,悬崖渐渐平静,百尺之下的惊涛拍浪,夹带血腥味的海风。
齐远山在尼姑庵的废墟里升起一团火,反正已被烧成这样了,再烧一遍又如何。
他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,羽田大树的朝鲜保镖,已被利刃割破喉咙,鲜血如溪流淌下悬崖。还有个台湾保镖,已经无影无踪。刚才听到一记惨叫声,紧接着台湾人“干你娘”,似已坠落悬崖,粉身碎骨。
对面的三个刺客,魁梧高大的那个,肩膀上血如泉涌,显然中了一枪。
但最让人揪心的是--刀疤脸的阿海,用臂弯勾紧阿幽,匕首抵住她的脖子。
“谁都不许动!不许开枪!否则……”
“放开她!欧阳安娜赤手空拳地站出来,海风吹乱自来卷的齐刘海。这两个晚上,她都跟阿幽睡在一起,听这十四岁的女孩说起悲惨遭遇,童年家乡“人相食”的大饥荒,差点成了光绪皇帝陪葬品的一夜,在中国大地流浪的奇异故事。安娜又说起在教会学校看到的新奇玩意儿,上海滩大家闺秀的无聊生活,传播她的天主教义和圣经故事。她俩简直相见恨晚,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。
“姐姐,别管我!杀了这些恶人!”
谁都料不到,这小姑娘性子如此刚烈,几乎就要拿脖子往匕首上蹭。安娜看着月光下的阿幽,竟想起这舍身崖上的魔女传说。
然而,叶克难决定妥协,为了阿幽的性命。他把手枪举过头顶,让开一条道路。
在黑夜的悬崖上,想要一枪击毙对方,恐怕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。对方还有两个人,仍能发起反击。而羽田大树的两个保镖,各自持有手枪,依然被他们轻松地杀了。
“我保证,只要我上船离开达摩山,就会把她放了。”
刀疤脸刺客继续劫持阿幽,头戴鬼面具的刺客,搀扶受伤的同伴,向着舍身崖下而去。
齐远山还想追赶,却被叶克难拦住:“穷寇莫追。”
眼睁睁看着杀父仇人远去,欧阳安娜捡起两块石头:“该死的探长!你怎么能让阿幽被他们带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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